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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01章 谁的错处
这事情说来也是巧了，蜜汁儿的生意好了又不是一两日了。芝麻得了掌柜的吩咐，让店里几个伙计都擦亮眼睛好生伺候着，一人分了一块儿不大不小的地方，谁要是看不住出了事情，挨上两句骂扣上月银还是小事情，要是真的撞在枪口上惹恼了掌柜的就要被逐出酒楼里。
是以谁也不敢粗心马虎，一直兢兢业业伺候着。出事那天中午日头正烈，酒楼门外头排了不少买蜜汁儿的人，粗野的乡间汉子还是抱着孩子的婆娘，达官贵人家的丫鬟都在外头排着，人挤人乌压压一片，把门口堵得水泄不通。芝麻哪里敢马虎啊？站在门口张罗着，这冰水都是在灶间里面兑好了，端着出来，付过银子的人手里拿个号，号码牌上写着什么蜜汁儿和顺序，到谁了就是谁的。
可人一多事情也就变得乱了起来，写号的伙计手忙活不停，恨不得多长几只手来，就这还是又把号写错了。芝麻看着伙计从里面端着托盘出来，实际碗蜜汁儿一会儿就分完了，就差最后一碗雪梨蜜汁儿没人认领，芝麻觉得奇怪，抽出了号码牌又喊了两嗓子，人群中一个穿着粗布衫的老汉喘着粗气走到芝麻跟前。
那老汉头发花白，浑身感受，头上戴着一顶破了边的草帽子，双眼浑浊，走到跟前问芝麻道：“小哥小哥，我眼神不太好，劳烦小哥告诉我这是啥味儿的蜜汁儿啊？”
芝麻也没多怀疑，说：“这是雪梨蜜汁儿。”他接过老汉手中的号码牌，确定了就是老汉的蜜汁儿，让他端过去喝吧。老汉一听直接急了，干枯的双手胡乱抓着托盘嚷嚷道：“不对，不对！老汉我掏了六十文钱啊，足足六十文就为了能吃上一口甜甜橘子甜果啊，这咋就成了雪梨蜜汁儿了？我不吃，我不要，你赔我银钱！”他一边嚷嚷着一边抓着托盘的手用力，直接把托盘给掀翻了。
这带着糖水的蜜汁儿和雪梨都撒了出来，芝麻连忙往后退了两步，碗砸在他脚跟前碎成了几瓣，雪梨汁儿洒在他的衣服上，果肉还黏在他的袖子上。芝麻胸口几度起伏，看着老汉大吵大闹，温声劝说道：“大爷，大爷，这其中一定有啥误会。我们弄错了你的蜜汁儿，我们道歉，你也别生气，我这就去催后厨给你重新做一碗，马上给你端过来成不成？你看这大夏天的，日头这么大，你这火气大了也伤身子是不？”
芝麻是个会说话的，老汉听芝麻没跟他计较的意思，撒泼骂上两句显摆两下就得了，催促着芝麻快去给他端蜜汁儿。芝麻不想惹事，也就没过多计较，让外头伙计留心点儿，他转身进了酒楼里面，给老汉端蜜汁儿。他这前脚走，后脚酒楼外面就传来一声惊呼，随即人群吵闹的声音再次响起来。
这又出啥事儿了？芝麻一慌，连忙折身跑出去一看，外面的人不知道咋了都挤在一块儿，他们脚下都是碎裂的瓷碗和小勺子，吵嚷声不断。他听着有人骂道黑心商家啥的，待在外头的小伙计不知道被谁砸了一下，眼眶发青，他抓着问道：“这又是咋回事儿？出了啥事儿？”
“芝麻哥，有、有人喝了蜜汁儿之后就倒在地上了，人还还翻白眼了，口吐白沫了，这可咋办啊？”小伙计也是头一回见这么大阵仗，吓得面色惨白，说话都不利索。芝麻听了头都大了，掐了伙计一把，咬牙道：“你这做的叫啥子事儿？我不是让你仔细看着，咋还能出这种事情？”
小伙计哭丧着脸，“这事情不能怪我啊，怪不得我啊芝麻哥。侍者蜜汁儿的问题，我也不知道那个人咋了，喝了蜜汁儿就成这样了。”
那么多人都没事情，就这一个出事情了，还说跟他没关系？这人做事情就不会长个心眼。芝麻气得不轻，现在发火也没啥用，眼看着人群越来越乱，芝麻挤到人群跟前，有人嚷嚷着着蜜汁儿有问题，他身子不舒服，一时间来吃东西的人都成了身子不舒服的。
芝麻头都大了，他硬是挤到人群中，只见一个小丫鬟倒在地上浑身抽搐，口吐白沫，身边一个美貌妇人抱着丫鬟痛哭。芝麻想要伸手去扶丫鬟，美貌妇人拍开芝麻的手怒骂道：“滚，你别碰我家尺素，就是因为你家的蜜汁儿，我家尺素才会成这样的！”
“好好好，不碰我不碰。这位……夫人，你家丫鬟都成这样了，你就抱着她在我家酒楼哭啊？也不寻思着给她找个大夫啥的，要是出啥人命可咋整？”芝麻说完大喊一声，让伙计麻溜的去找马车，请大夫，赶紧把人送去看病要紧。
“谁知道你是好心还是装的，你不就是怕我家丫鬟死在这儿坏了你家生意吗？”美貌妇人朝芝麻狠狠啐了一口，芝麻抹了把脸，觉得也有些搞笑，指着夫人笑道：“夫人，你这话就不对了。我好心好意为你请大夫，找人送你家丫鬟去看大夫，咋就成了为我自个儿着想？我这不是瞧着你担心你丫鬟吗？你就不担心你丫鬟死了吗？她要死在你怀里，你也不怕晚上做梦魇着啊？
那妇人一听芝麻说这话，吓得也不敢抱紧怀里的丫鬟了，谁不怕被鬼缠在身上？这么多双眼睛看着，她也不能把丫鬟扔在地上，只能抱着丫鬟哆哆嗦嗦的哭着，看芝麻就跟看恶鬼的似的，吓得不轻。
周围有人看不过去了，嚷嚷着让芝麻赔礼道歉，说他们酒楼出了这种事情酒楼里的人就得全权负责任。芝麻听这话倒是看了对方一眼，看着对方是个彪形大汉，体态魁梧也不怯场，反而认真问道：“这位大哥，你没事儿吧？”
大汉也是一脸莫名其妙，心想莫非这芝麻也有病不成？他大声说：“我好的很，这事儿要是换我身上，我非得……”
芝麻只听对方没事儿，直接打断了对方的话说道：“你没事儿在这瞎掺和啥？我说我不管了吗？”他语气不善，大汉被他两句话堵得面色又青又白，咬牙说他就是看不过去。
“我说这事儿我不管了吗？这位大哥，你是没听到我让人请了大夫过来还是听到我说啥不该说的话吗？今个儿这事情既然发生在酒楼门口，我是酒楼里的伙计，这事情我自然会管到底。”芝麻说着走到丫鬟跟前蹲下来，打量这丫鬟几眼，不是个熟面孔，这美貌妇人看着倒是有几分眼熟，一时间想不起是哪家的夫人。
芝麻心中感叹，掌柜的果然没说错，这几日真是要出事情啊。他也不碰那丫鬟，朗声说道：“今个儿这么多人看着，我可没碰这丫鬟，待会儿大夫来了给夫人家的丫鬟好好诊脉，有啥病就治，只要大夫说这事情是我们蜜汁儿闹得，这事儿我芝麻负责到底了。”
夫人哭得泪水涟涟，只道：“这么大个酒楼在这儿我也不怕你跑了，只是我家丫鬟遭了这么大罪，你在这儿自个儿说了半天，也没见你赔个不是。莫不是仗着你们酒楼人多势众，赔罪的话都不会说？咋地，我这么一个妇道人家还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讹你不成？”
她这一说人群中又是乱糟糟，各个嚷嚷着要酒楼给个说法，还有人直接拿着东西要往芝麻身上砸。芝麻闻言被逗笑了，顶着愤怒的众人毫不怯场，只道：“夫人这么说话就不妥当了。这大夫还没来，凡事儿还没个定论，你咋知道是我经手的蜜汁儿出了错？今个儿酒楼里卖出去的蜜汁儿少说也有百十碗，从我手里过的蜜汁就有几十碗，这么多人都没事儿只有你的丫鬟出事情。你说酒楼里的蜜汁儿有问题，我还瞧着夫人奇怪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