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肺里的氧气逐渐消耗殆尽，力气也一点一点流失，凌华清甚至已经快要握不住手里的石块。
她脑海中闪回许多画面，最遗憾的却是没办法遵守约定陪庄睿宁长大、陪着庄穆玄变老，老到两人都走不动路的那时候。
“华清！”
意识逐渐混沌之际，熟悉的声音令凌华清清醒了几分。
视线早已经被眼泪所模糊，她只能隐约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。她看不清那人的表情，可他叫自己名字的声音却令她前所未有地悲伤。
脖颈上的力道在一瞬间松开，失去支撑的凌华清摔在了地上。
骤然涌入的空气令她呛咳不止，还没来得及反应，就被抓着肩膀往后拖了几米，赵熙颜歇斯底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。
“别过来！再过来的话，我不确定我会不会失手把人给推下去。”
碎石从悬崖边缘滚落的画面令庄穆玄心惊不已，要知道南山这个斜坡的高度，真要掉下去的话只怕就是九死一生，何况凌华清的手脚还被绑住。
他赶忙将两手在脑袋两侧举起，试图以这样的方式令赵熙颜安静下来，“赵熙颜，你先冷静下来。”
“冷静？！”赵熙颜又拖着凌华清往边缘靠近一些，暴躁地大喊道：“我还不够冷静吗？是你们！是你欺人太甚，我都是被你们逼成这样的！”
浑身是伤狼狈不已的凌华清令庄穆玄心疼不已，只是他现在已经没有时间心疼她。
如果想把人给救下，当务之急还是先把赵熙颜给稳住。
庄穆玄只得顺着她的话继续说下去，“你说得对，只要你把人给放了，我保证不再追究你的责任并且给你一笔钱怎么样？你完全可以去国外开始新的生活。”
赵熙颜怆然一笑，“新生活？我这辈子还可能吗？”
正说着，她眼尖看见庄穆玄往前了一步，顿时又紧绷起来，“退后！”
双方一时间进入僵持状态，庄穆玄面上隐有焦色，心里暗叫糟糕。以现在的形式，就算程昱带着人赶过来只怕也帮不上什么忙。
赵熙颜很快意识到再拖延下去的话，情况只会对自己越来越不利。
她敛了几分神色，像之前对凌华清所说的那样对庄穆玄道：“既然你都来了，我也就不兜圈子了。”
“我这人一向讲理，所以你想我放了凌华清也不是不可以，那就一命换一命如何？只要你从这里跳下去，我立刻就会放人，决不食言。”
想着庄穆玄不可能为凌华清而死，赵熙颜这一番话倒是说得真情实意。
几乎没有丝毫犹豫，庄穆玄当即道：“好，我答应你。”
这话令在场的两个女人都瞪大了眼，凌华清更是立即哭了出来，“不可以……穆玄，我求求你了，不要答应她，不要……”
庄穆玄垂眸看向凌华清，眼中满是温柔，“我答应过会保护你的，别哭。”
凌华清已经哭得无法自拔，甚至有些喘不上气来，“不、我不要，如果你不在了我要怎么办？孩子怎么办？你不可以就这样丢下我们。”
提到孩子，庄穆玄怔住了一瞬。
他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，“孩子……他也许不会原谅我没有遵守承诺陪他长大，但我依旧希望你能好好活着，答应我好吗？”
换做以往，庄穆玄大概真的没想到自己的一生最后会是这么完结的。
可如果……他的死能够换凌华清的生，这一切似乎也值得了。
两人之间的深情不已令赵熙颜猩红了眼，她嘶声尖叫起来，“庄穆玄！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？”
“这么多年来，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事，可你却连看都不愿意多看我一眼。凌华清她凭什么？凭什么让你愿意为她去死？！”
庄穆玄神色平静地往悬崖边缘移了几步，“因为我爱她，即使是死亡也无法改变我对她的爱。”
他距离边缘已经不过一步之遥，凌华清疯了一般地挣扎起来，不要命地试图割破绑住手腕的绳索，以至于一双手很快便血肉模糊。
凌华清哭得声嘶力竭，声音混杂在凄厉的风声中，“穆、穆玄，我求你了……我求你了，你回来好不好？”
赵熙颜神色呆滞地笑起来，“你爱他？那我呢？我爱了你这么多年，我算什么？！你连一个眼神都不屑给我，现在居然还要为了她去死。”
庄穆玄对她的表白无动于衷，极轻地呼出一口气，“你说的一命换一命，希望你能够遵守诺言。”
说完，他看向凌华清，眼里是化不开的温柔，“好好活着，我爱你。”
“不————”
随着一道凄厉的叫声响起，庄穆玄的身影消失在悬崖上方。
凌华清似乎在一瞬间被人封住了五官六感，她脑中空白一片，像是再感受不到任何东西。
赵熙颜更是像疯了一样，开始自顾自地大笑，“不会的……庄穆玄那么厉害，他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女人去死？不会的……一定不会的。”
她神经质地巡视一遍四周，“他一定是骗我的对不对，想用这个办法把我抓起来，我才不会上当呢。”
几秒后，受到过大刺激的凌华清终于清醒了过来。
她顾不得自己浑身是伤，用最后一丝力气割开了绳索，而后将绑在脚上的绳子也一并解开，飞快地往悬崖边走去。
赵熙颜却在这时反应了过来，“凌华清！只要我抓住你，穆玄他就一定会找过来的对不对？”
眼看两人就要扭打起来，从另一边抄了远路上山的程昱总算是在这时候赶到，一个飞踢直接将赵熙颜踢出几米远，让她顿时倒在地上动弹不得。
没看见庄穆玄踪影这件事令程昱分外不安，他快步走上前将凌华清扶起来。
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，对方已经带着哭腔开口：“程昱，求求你救救穆玄，他、他为了救我，跳下去了，怎么办？怎么办？”
饶是经历过不少大风大浪的程昱，听到这话之时也愣住了一瞬。